【周翔】红泥滚雪 1
(原文背景 私设很多 三无产品
新手上路 不懂规矩 请多见谅）
如果你看向我，我会温柔地消融，像火山中的雪。 ——《耶稣撒冷》
1.
我今天又看到他了，白衬衫黑西裤，和往日截然不同的他。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一个人，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跟着他，言笑晏晏。
往常他都是一个人，自顾自玩着手机。冗长的耳机线穿过他耳边的碎发，在地铁到站带来一束流风的时候，和金色发丝一起舞动。
为什么我总是关注他的耳机呢？那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款白色的入耳式。
可能是因为我比他矮了几厘米，平视的时候视线正好落在他耳处。
也可能是，我不好意思总盯着他那张扬夺目的脸。
他会在走到地铁站的路上，喂那只黏人的流浪猫。小猫咪在他脚边绕圈，尾巴柔软地扫过他修长的手指。
他会在路过荣耀广告牌的时候，停下脚步仰头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骄傲神情，像盛夏树梢上正照下的那一束午后阳光，闪耀进我迷途的眼眸。
那是我渴望的，能够一瞬击破黑暗的光。
2.
“队长，注意！”
江波涛及时出声，周泽楷闻声猛然惊醒，手下的操作凭着记忆甩出，堪堪避开对面的战矛。
战矛再次出击，一记豪龙破军直袭而来。这次一枪穿云毫不客气，一个漂亮的闪避躲开攻势，与此同时枪声响起，纷飞的子弹乱射飞舞，对面的人顶着弹雨想使一出浮空四连刺，可惜败在了第一步。一枪穿云趁机拉开距离，巴雷特狙击精准利落，裹着红白炫纹的战斗法师应声而落，血条瞬间归零。
有惊无险，这场训练赛最终还是顺利拿下了。
周泽楷目视着最后的那个画面，脑海中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本是狂剑士，却接了个战法的位置，毅然使起了战矛。可天才就是天才，就算换了职业，转眼间还是能游刃有余地驾驭好一叶之秋这样的神级账号。
他在赛场上一往无前，从不退让的模样和周泽楷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毫无二致。
少年心性难摧折，却害得自己吃了几年苦头。不会妥协与避让的小少年单纯幼稚，从不知道要把背上的刺收好，直愣愣地让丛生的荆棘与自己纠缠不休，身上的刺被无情扯落，最终碰了个遍体鳞伤。
刚出道就光芒万丈的人，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一败再败。从越云到嘉世，带着万众期许的惊才少年步步艰难，这次升降级赛的失败预告着什么，周泽楷不愿去想。
他不想看到那个灿烂无畏的小太阳穿过厚重的大气层，从万丈高空砸到地上，变成黯淡无光的陨石。
即使曾经作为流星，他有过转瞬即逝的闪耀。
3.
今天办的这场训练赛名为训练，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次的切磋其实是轮回在挑人，他们想看看青训营里有没有可用的选手，以补充轮回的战力——轮回的队伍里需要一名正面攻坚手，作为枪王的搭档，亦或辅助。
但江波涛没有想到，枪王大大本人对此事没有投入什么关注。
作为队里的知心“老”大哥，他主动上前关心起了队长：“怎么了队长？你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呀！”
周泽楷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江波涛虽然是周言周语十级选手，但周泽楷不说话，他也暂时没学会读心术，所以根本无从得知周泽楷在想什么。
“队长队长，大新闻嘞！”吕泊远人没到，声音已经传了八里远。
江波涛拦住了这个要撞到茶几上的冒失鬼：“什么大事?你脱单了还是杜明脱单了?”
吕泊远一个急刹车栽坐在沙发上，气还没喘明白就开了口：“孙翔，一叶之秋，要来我们轮回了！”
周泽楷本呆呆坐在那儿，全然没有关心这边一场风风火火的八卦大会，这时却也抬了头。
江波涛看他一眼，转身问吕泊远：“你怎么知道的?”
吕泊远指了指轮回大门的方向，口齿不清道：“我在门口看到了，经理正在和孙翔还有大概是嘉世的人聊着呢。”
江波涛帮他顺了顺气：“那就说明还没定呢。走，去看一看。”
周泽楷起身复又坐下。
他和经理聊过，关于孙翔，关于一叶之秋。他们都认为孙翔是个绝佳的攻坚手，但是经理有他的顾虑。
孙翔这几年赛场表现其实不错，商业价值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可他也是个难搞的定时炸弹。一个不服从管教的异类，没人能保证他能顺利融入轮回。
周泽楷觉得可以，他难得多说了两句。
“孙翔的融入不是问题，如果你不是因为价格犹豫，那便不用担心。”
经理担心的就是他和孙翔的相处，但枪王这么有自信，他也不好当面驳回。
周泽楷见他没有应答，以为这事已经黄了，没想到还有转机。
他紧紧抱着水杯，心中激荡，面上却平平淡淡。
江波涛和吕泊远去八卦一线了，周泽楷第一次有想往热闹处凑的念头。
可是往日和孙翔每一次的相见都是匆匆，他希望这次真正相识的过程能正式一些。
——他们应该互道姓名再握手示意，然后微微笑着说：“以后请多关照”。
4.
计划是最没用的东西，真正的相见和周泽楷的想象相去甚远。
就在这场训练赛之后一天，孙翔就带着大包小包过来了。杜明和江波涛主动提出帮他分担些行李，孙翔通通拒绝，热情的火被他全部无情地浇灭。
少年的金发边缘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亦如他那双明亮眼眸。
空气凝滞，他看着眼前尴尬的两个人，终于觉出些不对劲，于是勾出一个虽干涩但尽量友好的笑，放轻声音道：“我自己可以的，不……不麻烦你们了。”
周泽楷一拍完广告回来，就撞到这幅画面。他没有察觉出气氛不对，因为他开启了自动过滤，眼里只剩弯下眼角浅笑的少年。他立在门前止步不前，注视着孙翔发梢上一滴水珠滑下，滴在他的T恤上。
孙翔发现他后仓促收起笑容，磕磕绊绊叫了一声“队长”，留下一句“我先把行李拿到房间”便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周泽楷没来得及打招呼，他木然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他忘了该怎么打招呼。
这就算相识了。
5.
孙翔融入得很好，不，应该是太好了。
周泽楷思考了如何和孙翔相处的方方面面，全都没用上。众人预想中的冲突与不满只存在预想中。
孙翔来了轮回就开始认真刻苦地训练，完全做到了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在战斗里他全程听指挥，让往东不往西，像小学班里最听话的学习委员。
周泽楷偶尔会和他交流两句关于战斗中的决策，孙翔认真地听了然后付诸实践，仅此而已。
又一场训练结束，他们坐在原位休息。训练赛的结果很好，他们胜得不费吹灰之力。孙翔的加入的确对轮回来说是如虎添翼，经理笑得合不拢嘴。
周泽楷坐在那里独自皱着眉。
孙翔的表现越是乖巧，周泽楷的眉头的川字越是收紧，杜明小心地提醒他，再皱下去要长抬头纹了，那样联盟就没门面了。
周泽楷自然没理他的玩笑，他在担心孙翔。
孙翔还在自定义房间里练习，他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手下操作飞快，紧抿的嘴唇微微向下，从上到下都是绷紧的状态。
周泽楷的视线顺着耳机线又落回他的发上。
孙翔来的第二天，就把头发染回了纯黑色，说是方便打理。
杜明他们都笑哈哈地说孙翔长得好，什么发型什么发色都能驾驭，黑发也好看。
江波涛眼明心细，作为队长的官方发言人，以为周泽楷是担心孙翔不停训练太累，于是走过去拍了拍孙翔的肩，邀他回房间休息。
“天不早了，该休息了。你再练下去队长要看你看成‘望夫石’了。”
孙翔讶然转头，脸上带着些微不可察的羞赧。在触到周泽楷视线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迅速收拾好东西和江波涛一起回了寝室。
孙翔被安排和江波涛住在一间房，经理觉得江波涛连周泽楷这种人的语言都能读懂，一定在对付奇人异士方面天赋异禀。
周泽楷没有反对。
刚来的那天，孙翔拎着东西上楼后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住哪间房。他茫然无措地站在楼梯尽头，直到周泽楷带着一堆跟班上了楼。
孙翔摸了摸鼻子，再次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我，呵呵呵不知道住哪间。”
经理笑容满面地从人堆里挤出来，急急忙忙安排他的住处，周泽楷就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他们忙前忙后，偶尔搭把手，淡淡笑着不言不语。
之后也一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模式，孙翔和他没什么话说，周泽楷话更少。
孙翔貌似真的像其他人一样把他当成让人尊敬的队长和值得信赖的队友。
可这样不对，这不是孙翔。
孙翔应该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应该桀骜不驯唯我独尊。
6.
周泽楷发现中二的不是孙翔，而是自己。他心中的孙翔太像少年漫的主角，可现实与之背道而驰。
——孙翔更像主角身旁一颗陪衬的行星。
孙翔是受了打击后学会收敛锋芒的芸芸众生之一，即使天赋绝伦人中骥，即使少年意气轻三表。
每个领域里都渴望天才的身影，可每个领域都不缺天才。
周泽楷自己不也是“天才”之一吗？
“天才”算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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